曾几何时,于丹借助于《百家讲坛》平台,完美地实现了从文化的角度进行变现的可能。试想过去的学术象牙塔就是冷板凳,又有多少人愿意问津。电视和网络的双重平台,把她从之前的默默无闻,直接推上了前台。
然而成也平台,败也平台。一旦被推上万人瞩目之处,身处聚光灯下,不但自己的一言一行被全部看到,还会因为镁光灯的作用,被无限放大。于丹本身就因为聚光灯的效应,将自己真实的一面暴露了出来。最终,也彻底败在了真实面前。
文化人的不堪一旦被放大,其杀伤效果要比其他阶层人士的人设崩塌,厉害无数倍。
从心灵鸡汤到文化奶妈
文化讲究传承,但是几千年来,传播平台的限制,使得文化以及真理,始终掌控在少数人的手里。文化对于大众和草根相当遥远,即便生活处处都蕴含着文化的真理,可惜诠释的权利始终掌控在有文化的人手里。正因为如此,在传播平台扩展之后,才有了一股解读文化的热潮。
所谓解读文化本身,就是因为文化本身的局限性,限制了它广远传播的趋势。于丹最初的走红,就是从解读《论语》开始的。因为文言和白话之间的这种隔阂和断代,导致大多人对于传统经典的认知是一片空白,而一个”解读人”的存在,正好起到了桥梁的连接作用。
过去的欧洲,只有贵族才有机会和资格学习拉丁文,从而能够掌握更广泛的知识。而在古代的中国,文言和白话两条线一直存在,掌握了文言文,在古代就成为了事实上的精英阶层和士族阶层。
经过一百多年来反封建的斗争,文言文逐步退出了主流舞台,所以和白话文之间的传承就进一步出现了断代。如今想要了解传统的经典,需要切实掌握一定的知识和基础,才能看懂过去的一些经典。
正因为有这种需求,才有了于丹式的人物,再结合传播平台的推广,使得这类人的文化价值,在一个特定的时期被无限放大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于丹所做的事情,就是一个”文化奶妈”。
很多受众不直接去了解经典,而通过于丹这样的人,通过进一步的解读,再去掌握其中的知识和价值。因为经过了解读,因为将文言转化成为了现代的语言,看起来理解就简单多了。但是很多人却忽略了一个异常关键的事实。
无论是解读人的功底如何,还是解读人采取的什么方式,本质上来说,这种解读的背后,最终体现出来的知识体系,只是解读人自己对经典的理解。至于经典本身所要传递的信息是什么,如果受众不去看原著的话,就等于被解读人事实上带偏了。
于丹这位”文化奶妈”,事实上在大红大紫的当年,就是把其主讲和解读的经典,统统归类到了心灵鸡汤的层面。也正因为如此,最终出现了事实上的翻车。
过度解读背后的驴唇不对马嘴
于丹大型翻车现场出现在2014年,彼时的北方,冬天雾霾严重的情况比比皆是。原本的公共问题,却又被于丹强行的解读扯上了心灵鸡汤。
于丹认为,面对雾霾应该从自行解决问题的角度出发,关上窗户打开空气净化器,就能解决问题。如果还是不行,就要开启精神层面的防护,不要将雾霾放进自己的内心。这话听上去似乎很有道理,但事实上驴唇不对马嘴。
雾霾的形成,跟全社会过度的工业活动有直接的关联。最应该采取的解决之道,是将雾霾的问题放置到公共的语境下,由全社会采取必要的措施去治理,而不是像于丹所说的这样,用个人的行为去阻止。这种各自安好的心境,事实上只是一种鸵鸟政策罢了。
类似驴唇不对马嘴的解读比比皆是,更有意思的是,于丹有一次还将《倚天屠龙记》里的一个段子经过改造,又弄成心灵鸡汤发到了网络上,更为重要的是,这个改造后的段子,并非于丹自己原创的。
至此,于丹的心灵鸡汤彻底成了心灵毒鸡汤,而她甚至被网友直接斥责为”精神雾霾”的集大成者。
于丹之所以会翻车,就在于对经典的解读和理解,处处添加上了自己心灵鸡汤式的解读标签。而且本身站在镁光灯下,自己不谨言慎行,往往采取用自我的方式,试图像过去那样对网友和大众形成影响,并且还期望再引发共鸣,这种想法未免已经想当然了。
用自己的方式去理解经典,这本身没什么问题,但问题的关键在于,将解读的内容放置在公共语境下之后,不能强行把自己的标准去对标公共的标准;不能用自我的解读去诠释万物,一旦有些解释太过牵强的话,大众的感受就会适得其反。
于丹,这位《论语》解释小能手,最终就是如此翻车了。而且从客观的学术角度看,于丹本身的专业是传播学,其传统学术的造诣平平,更不会有多么高深的理论和成就。可惜,她自己并没有理解这其中的本质。
她的成功并非她解读的成功,而是平台推广的成功,是特定时期文化语境下的一种独特放大,造就了于丹在这个领域的独树一帜。如果她有自知之明,能够将自我的解读和公共的文化语境区分清楚,也不至于在之后被网友诟病。
相比之下,后起之秀的蒙曼虽然也是按照于丹的成名轨迹在走,但是由于彼时于丹成名过程中的公共文化语境已经改变,所以作为后来者,其从成功到翻车的距离,中间的过程没有像于丹这样持续很久。
从东施效颦到邯郸学步
蒙曼在传媒平台解读的同样是经典,之所以会这样,本身就是因为文化之间的鸿沟还在。只不过于丹解读的是《论语》,而蒙曼将关注的眼光聚焦到了诗歌上。
我国是诗歌大国,诗歌本身作为一种文学形式,承载的是诗人自我的感悟。如果后人对诗歌进行必要解读,这对于理解诗歌本身是有帮助的。然而过度解读的话,未免就会露出破绽。何况从他们的初衷来看,他们更多关注的是成名,而非诗歌解读的语境是对是错。
因为借助于传媒平台,很多公共语境下的平台,就能成为这类人施展自我价值的最好时刻。平台的推广效应,将他们的自我解读放大到了一个很高的层次。如果蒙曼自身具备深厚的学术造诣,那也行,可如果犯常识性的错误,那就等于在浪费公共资源了。
蒙曼的翻车,在于其解读《悯农》的时候,将烈日炎炎的夏天劳作场景,曲解成为了春日的播种场面。这种解读的错误过于低端,以至于她也很快从公共的传播视野中消失了。从此之后,试图通过走于丹的老路。
不过这种想用心灵鸡汤的方式来传播文化的成名方式,逐渐被后面很多的跃跃欲试者摒弃了。因为这些人很清楚,强行上台,最终的局面不过是邯郸学步,徒增笑柄。
也由此,从于丹的翻车到蒙曼的雪藏,让大众逐渐明白了一个道理。对经典的理解可以各行其是,但个人的观念不能强加到大众的头上,更不能打着无比正确的旗号,到处去圈钱做生意。而于丹和蒙曼这样的”文化奶妈”,最终也变得一文不值了。
文化和公共语境,需要真正的经典以及深厚的学术造诣来撑场。以文化的旗号来圈钱,而自身的文化素养却很低,甚至十分的自我,这样的人最终会在镁光灯下原形毕露。老老实实做人,这才是一个文化人,在标榜自己是文化人之前,最应该保持的一种秉性。
毕竟文化本身并非高不可攀,文化的载体可以和大众产生隔阂,但是文化本身永远就在每个人的身边。它可以化身泥土,也可以变成市井之气,永远保持敬畏,不以自己的标准为公共标准,就是最好的文化体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