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口不一”,“言行不一”,”说一套做一套”,都是贬义词,描述一个人或者一群人想的和说的不一样,说的和做的又不一样,往往指的是说得高,做得低,想的又是另一套。
实际上,我们在指责别人的时候,自己往往也是这样,言不由衷是常态。如果有人能做到,“假话全不讲,真话不全讲”,可以说就已经相当不容易了。
作为一个社会人,我们的生活被分为形而上和形而下两个部分,联接这两者的就是文化,表现为言谈、文字等形式。
形而上与形而下的定义出自于《周易·系辞上》,“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法则是无形的,称为形而上;器用之物是有形的,称为形而下。
很明显,形而上就是心里活动,处于内心,谁也看不到,所谓“人心隔肚皮”。心理活动完全为自己负责,所谓“一片真心在玉壶”,对于自己毫无隐瞒,无所顾忌。
形而下就是实践活动,在社会中生存,人的所作所为都需要顾忌他人的感受,社会生产也需要以分工和协作的形式去共同完成。
联接形而上和形而下的文化则一半面对自己,一半面对他人,所以说出来的话和文字半真半假,亦真亦幻也就可以理解了。
如果将我们的生活和我们的社会结构,甚至于我们的宇宙抽象为一个阴阳合抱的立体太极球,那么作为阴性的心理活动,和作为阳性的社会活动就被阴阳参半的文化粘合在一起,可见一个人或者一个民族的文化有多么重要。这种文化可以用多种形式表现出来,它们可以是言谈,也可以是文字、音乐、舞蹈、建筑、绘画、雕塑等等,还可以是口号和标语。
需要注意的是,形而上和形而下的发展方向往往不同,才会造成文化的撕裂。形而上的发展方向是追根溯源,为道日损,损之又损,最后到达内心的原点。
如果处于一个统一的社会,形而下的发展方向与形而上相向而行,那么心口如一,言行一致就会是一种常态。人们内心单纯,行为简单,形而上与形而下统一。
如果处于一个撕裂的社会,形而下的发展方向与形而上背道而驰,那么只能用心口不一,说一套做一套的文化来粘合内心和现实。人们的内心纠结而焦虑,行为日渐诡异,形而上与形而下割裂。
这种撕裂往往出现在社会大发展阶段,比如在历次的工业革命和科技革命开始阶段,生产力飞速发展,形而下的发展速度过快,人的灵魂赶不上发展步伐,此时为了统一将要撕裂的阴阳两瓣,言谈和文字就会变得更加激烈,一方面独白式地自怨自艾,试图将形而下拉向形而上的世界,另一方面无所顾忌的狂欢,试图打破形而上的那一片平静。我们现在所处的阶段,就是这个时代。
当社会工业革命和科技革命经过一定的阶段,进入一个平台期,人的灵魂追赶上了自己的脚步,此时言谈和文字趋于缓和,无需用力就可以将阴阳两瓣统一起来,和谐又降临在社会活动中。那些发达国家已经接近这一状态,一切都在回归。
然而我们发现,无论形而上或者形而下表现得多么复杂,阴阳两瓣的原点却是如如不动的存在。一个人或者一群人构成的社会,最终的理想就是回归原点,也就是阴阳两瓣的球心。在此地,没有形而上和形而下的分别,也就不需要语言和文化,没有时间也没有空间,有的只是和谐统一,所有的一切融为一体。
我们曾经心口不一,言行不一,说一套做一套,愿这样的状态只是暂时的,愿我们所有人都走向内心的原点,统一外部世界和内心世界,最终达到平衡,体验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