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青的诗有哪些(乌青体诗的代表作精选)

文·段宏刚

为人性僻耽佳句,语不惊人死不休。

在古人眼里,不论是写诗还是作文,都是一件十分严肃和高雅的事情,古人写诗作文如同加工玉器一样精雕细琢,对遣词造句的使用非常重视,容不得半点马虎,更容不得以轻佻的姿态,庸俗的语言,蹩脚的韵律,来亵渎诗文的高雅与优美。

现代诗虽然强调格式的自由、陈述的直率、语言的活泼、思想的新颖,但它并不是标新立异,也不是离经叛道,它有自己的创作要求和审美标准。

对语言的锤炼,意境的营造,节奏的掌控,修辞的运用,现代诗都有一套严格的要求,并不是随随便便断几句话,凑够几行字数就能成为诗。

如果这样认为的话,那么,世上所有人都是大诗人,所有人在日常生活里的对话,都是经典的诗。

这些年,现代诗坛十分热闹,以各种诗人名字命名的“口水诗”体裁层出不穷,像以前的“梨花体”、“羊羔体”、“下半身诗”,一直到现在还非常流行的“废话诗”,给诗歌爱好者带来的震撼,已经不可斗量。

“废话诗”的发明者是1978年10月出生于浙江台州玉环市的郑功宇,本职是默默无闻的影像制作人。工作之余,他以“乌青”为笔名,在网上发表了大量新诗和小说,随着发表作品被广大网友调侃、指责、批评和模仿,导致人们对他的关注度越来越高,最终,他因“废话诗”一举走红,成为当代诗坛的代表人物。

人们之所以调侃、指责和批评他的诗歌,是因为他的诗歌不按套路出牌,看到什么就写什么,在写作中无视任何规矩和技巧,语言跟白开水一样,并且十分啰嗦。

可以说,乌青的诗歌完全是对诗歌传统的一种颠覆和剥离,正是这样的姿态,让他最终火了。

人们模仿他,是因为按照他的写法,诗歌太容易写了,只要是正常人,哪怕大字不识,能说话就能写出“废话诗”。

先看看乌青的两首诗究竟怎么样?

《对白云的赞美》

天上的白云真白啊

真的,很白很白

非常白

非常非常十分白

极其白

贼白

简直白死了

啊——

《我火了》

我给我妈打电话告诉她

最近我在网上火了

是吗?我妈不会上网,真的吗?

真的,我亲爱的妈妈

这次我绝对没有骗你

我妈听了很高兴,然后呢?

然后我就不火了。我说。

以上两首究竟是不是诗?对现代诗稍微有点常识的正常人,都会持否定的态度。

100多年前,新诗刚在国内发展起来之际,人们对新诗究竟怎样写没有一点经验,于是,闻一多先生经过多年探索,对新诗提出了“三美”的艺术主张和创作要求。

诗歌“三美”即音乐美、绘画美、建筑美。音乐美是指诗歌要像音乐那样具有优美的韵律,诗句中要体现出节奏感,韵脚要押韵。绘画美是指诗人要善于提炼诗歌意象,突出诗句的画面感。建筑美主要是指诗句要错落有致,内在节奏要统一和谐。

闻一多这个观点提出后,被各个时代的绝大多数诗人所推崇,直到今天,仍然是评价一首诗是否高下的主要依据。

这下可好,当代诗坛各种体裁你方唱罢我登场,一个个诗人大显神通,大有一种不把当代诗坛搞得乌烟瘴气誓不罢休的架势。

按照常规经验,乌青的诗歌语言以日常口语为主,陈述方式啰啰嗦嗦,对诗歌的节奏、韵律、押韵、修辞、张力毫不在乎,整首诗看起来都是废话,跟白开水一样寡淡无味,毫无艺术美感可言,简直不忍直视。

把诗歌能写成这样,并拿出来发表,这需要多大的勇气?

只能说,乌青对新诗的理解步入了“魔道”,诗歌的审美,在他眼里是审丑,审俗,审怪,越是把诗歌写得丑陋、庸俗和怪诞,越是让他亢奋。他的诗歌越是被大众嘲讽,他就越有满足感和成就感。

然而,面对乌青的“废话诗”,一些圈内外著名人物却给出了好评,实在让人难以理解。

诗人渔舟说:乌青的诗既不是“学院派”也不是“激进派”,而是属于“娱乐派”,他的诗歌既不工整情绪也不高,但叙述的都是生活里的小事,信手拈来就写成了诗歌。虽然大家都说他讲废话,但能把废话写出感情,而且诗人本人认为他在写诗,那么这就是诗了。

作家蒋方舟直言:挺喜欢乌青的诗的,他有其他的野心,他要超越语言。看不懂就看不懂,因为它被写出来,也不是为了被看懂的。

音乐人、诗人周亚平则说:我觉得挺好的,乌同学坚持改变人们对既定诗歌的界定,长期以来,诗歌跟着文学混,都混傻了,乌青让诗回到渺小中来,让我们自己也回到渺小中来,没什么不好。

经过圈内外名人的捧场,乌青创作“废话诗”的信心越来越足,胆量越来越大,几乎是凭借一己之力挑起“废话诗”的大梁,跟喜欢他诗歌的人一起自嗨,给沉寂的诗坛带来了不少谈资。

如果从“百家争鸣”的角度来看,乌青的“废话诗”有一定的积极意义,至少给当代诗坛带来了一定的活力,让诗歌至少还没有被大众遗忘。

依我之见,诗歌有其独立的语言价值和精神价值。诗歌总是在制造语言,寻求以独特的语言进入事物的内部,跟事物的核心进行对话、沟通,然后还原,揭示存在的真实。

诗歌也是一门艺术,它有自己的社会担当。逃避现实,陶醉在个人的自娱自乐中的诗人,绝对算不上是好诗人。

诗歌虽然带有强烈的主观性和个体性,但它与现实生活密切相关。诗歌中的“我”总是要和诗人所处的时代进行对话,努力地把时代的审美情趣、人文观念、价值理念、文化景观,甚至个体生命的生存状态和精神状态等元素都包容进去,这样的诗歌,才经得起大浪淘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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