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我们开始接触古诗词以来,读到过咏物的、写景的、伤怀的、思人的等等多种题材和主题的作品,但似乎从来没有遇到过写“鬼”的作品。其实我国历史上写鬼神志怪的诗词作品不在少数,只不过类别比较小众,所以出现的频率也相对较低。
我国历史上有一位著名诗人号称“诗鬼”,他就是李贺;还有一位被称为“诗魔”,即白居易,而王维则被称为“诗佛”。这些诗人虽然不是因为写鬼神之作而有此称号的,但是却因为他们恢弘瑰丽的想象而带给我们众多惊喜。写鬼神的诗词也具有这样的风格,因为我们以科学的眼光来看待世间万物就会发现,其实根本没有神鬼一说,而想要以此为素材写出诗词,就需要无穷古今无尽的想象力和极其深刻的人生经历。
从古至今,有不少迷信的人对鬼神之说深信不疑,闻之色变,而且鬼神诗词的兴起就与这样的背景有关。明清时期,小说兴起,比如《聊斋志异》等等作品更是神乎其神,这也带动了鬼神诗词的大规模出现。鬼神诗词并不是平铺直叙,而是通过对现实生活中的各种怪异现象的刻画托古喻今。
但是鬼神诗词并非是一味的吓人或者暗含恐惧,因为作品题材的特殊性,这一类作品也具有一定程度的意境之美。在《倩女幽魂》当中,既有杀人如麻的魔头,也有风姿绰约的女子,或许鬼神诗词就是这两种情形和意境的融合。我们今天要和大家分享的这首词,就具有这样的特点。
点绛唇·细草空林
清代: 黄仲则
细草空林,丝丝冷雨挽风片。瘦小孤魂,伴个人儿便。
寂寞泉台,今夜呼君遍。朦胧见,鬼灯一线,露出桃花面。
黄景仁(字仲则)的一生凄凉哀婉,最后郁郁而终。他自幼家境清贫,幼年时期便成为了孤儿。但是幸好他比较争气,颇有诗词天赋,所以很小就远近闻名。可是再高的才华也抵不住现实的悲凉,他还是不得不为了生计而四处奔波,一直怀才不遇。他去世的时候才35岁,而且贫病交加,可想而知,这样的人生经历写出来的作品怎么可能不凄凉悲伤呢?
草地稀疏,树林幽静,淅淅沥沥的冷雨点点飘落,轻轻挽留着离去的微风。试想一下,如此孤寂的环境怎么能叫人不心生悲凉,风都有雨相伴,而作者却只能孤身一人,独自漂泊,或许此时的风雨也是凄风苦雨吧!这里的“瘦小孤魂”其实并不是在写鬼神,而是在说作者自己孤独落寞的人生境遇,形单影只,陪着他的只有自己的魂魄。作者在这里就开始营造出了一种阴森恐怖的氛围,茫茫的黑夜、空空的树林、幽幽的微风,读到这里,我们开始有了一丝恐惧之感,但同时也有一种凄美之意。
这首词的下阕,作者开始直言写鬼。阴曹地府,黄泉路上,寂寞的女鬼在生生呼号,她想念自己的夫君,那空灵幽寂的声音在树林间回荡。突然,恍惚之间,一束火光闪过,在面前出现了一张面如桃花的脸。细细想来,四下无人,灯火突现,女子闪过,阵阵阴风,让人不寒而栗,这简直就是很多鬼片里才会出现的情景啊。虽然女子面容姣好,但是出现在这样的环境中,更是用她的美好反衬出意境的恐怖。
但是这首诗也还有另一种解读,有人认为作者此时的心境是无比孤独和绝望的,在这样的心情之下,他所看到或许正是他心中所想念的那个人。放在古代,绝大多数受过儒家文化教育的人都会遵从伦理规范的约束,所以他极有可能是思念他已经去世的妻子。虽然已经离开多年,但是这个人依然是他心底最深的牵挂和眷念。今夜风狂雨骤,思念将他的内心撕扯得支离破碎,似乎风雨的来临更加浇痛了这位游子的心。
这首词的女主人公究竟是谁我们目前不得而知,但可以肯定的是作者在一种极端痛苦的情况下看到了生活中微弱的美好,他期待着奇迹的发生,他也怀念着过往的美好。这样读来,这首词除了让人心生恐惧之外,更多的还有无限的怜惜和心疼,让人心底隐隐作痛。生离死别是我们每一个人都会经历的,这样的凄凉苦楚我们无法逃避,能做的就是珍惜当下,珍惜眼前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