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目录

• 我的第一份正式工作
• 是做熊猫的“爸爸”。
• 八百万年前，北京人和大熊猫生活在一起。
• 但是只有大熊猫幸免于灭绝。
• 为什么WWF的Logo是大熊猫？
• 破坏容易，恢复栖息地难。
• 走廊重建花了15年才取得初步成果。
• 支持大熊猫“故乡”的社区发展
• “买中买”也可以保护熊猫。

何天虎@WWF世界自然基金会大熊猫项目高级专员

“保护大熊猫”绝不是口号，而是实际行动。10年前，何天虎来到陕西大熊猫繁育基地，先后照顾了4只熊猫。萌萌的小熊猫出生长大，男饲养员也经历了新手妈妈般的情绪起伏。2014年，何天虎加入WWF。

当他离开繁殖基地去了自然森林，他的工作从照顾圈养大熊猫变成了保护野生大熊猫。何天虎和他的同事们采用了许多创新的方法，并为建立一个对熊猫友好的人类社会做出了巨大努力。

这一次，习惯了在一线低调工作的何天虎将首次登上领奖台，为您揭秘大熊猫的真实生活，分享WWF在熊猫保护领域的有效行动。

点击播放:何天虎演讲视频

大家好，我是何天虎。

在过去的十年里，我一直在和大熊猫打交道，现在我在WWF大熊猫项目工作。今天，我也是一个“装猫的人”。我想和大家分享一些关于大熊猫保护的故事和知识。

我的第一份正式工作

是做熊猫的“爸爸”。

十年前，我去了陕西的大熊猫繁育基地，当了一名饲养员。我很幸运。工作两个月后，我的熊猫生了一只小熊猫。熊猫宝宝刚出生的时候，身体比较虚弱，熊猫妈妈会很尽职地照顾它，经常把熊猫抱在怀里，在野外也不会吃不喝。

我的工作之一是喂熊猫。我会把这片竹叶一片一片的剪下来，然后卷成一卷，给熊猫吃。就像照片里，它背对着我抱着孩子。它会伸开双手，伸手去拿竹叶。竹叶递到他手里，他就吃。

如果你动作太慢，它会等得不耐烦，还会回头看你一眼，好像在说:你怎么了？你为什么这么慢？你到底想不想当饲养员？(笑声)那一幕，在我的饲养员生涯中，给我留下了特别深刻的印象。

和熊猫相处久了，发现熊猫特别像人。他们的手特别灵活，很容易就能抓到东西，就像我们一样，坐在那里，用手吃饭，用手抱小孩都会很会抱。

当然，他们也很可爱。除了我们中国人，世界其他地方的人也对熊猫很感兴趣。那时候，每年都有几十名志愿者来这里做大熊猫的饲养员。

后来2014年，我去了WWF，那是我第一次在野外看到大熊猫。印象最深的一次是2016年3月，我和同事在项目区一次遇到5只大熊猫。因为熊猫独自生活在野外，所以一次看到五只熊猫并不容易。主要是因为当时是三月，“春暖花开，万物复苏”，又是一年一度的熊猫交配季节。(笑声)

当时，一只雌性熊猫爬上了树，吸引了周围至少四只雄性熊猫。里面有两只熊猫厉害到直接在树下打架。还有的可能年纪小，有点心虚，不敢过去，就从观察和学习的角度四处游荡。

当时我想找一个更好的角度拍照，就靠近了。但是走着走着，突然发现前面有东西在动。当我看到一只熊猫离我只有几米远时，我有点紧张。毕竟这只雄性熊猫是来交配的。如果他觉得我是另一只雄性熊猫，来和我打架就不好了，做雌性熊猫就更不好了。还好它近距离看我不是熊猫就走了。

事实上，与其他动物相比，熊猫非常温和，这与它们的生活习惯有关。如果它吃竹子，它就不再是食肉动物了。不过，毕竟还是一只熊。虽然它动作很慢，但要“积极”的话还是很凶猛的，其他动物不会攻击熊猫。在野外，它与其他动物的关系相当佛教。我吃我的竹子，你爱干嘛干嘛，别惹我。

八百万年前，北京人和大熊猫生活在一起。

但是只有大熊猫幸免于灭绝。

熊猫和人的关系有点曲折。

熊猫有八百万年的历史，它起源于中国。中国早期的人类没有熊猫那么好相处。比如著名的元谋人和北京人可能和熊猫一起生活过，但是最后都灭绝了，熊猫活了下来。或许它的分布区域也受到了竹子的限制，竹子没有其他食草动物分布广泛，所以当时的熊猫应该不是人类的主要猎物，它们可以和我们的祖先和平共处数万年，共同形成一个相对稳定的森林生态系统。

但后来我们人类开始从森林叛逃，开始务农。“刀耕火种”就是放火烧森林，我们的祖先在上面种下了土地，这样熊猫等动物的栖息地就被压缩了。

后来随着我们人类知识和能力的发展，农耕已经不能满足我们了，于是开始工业化，需要更便捷的交通，开始在全国各地修路。我们称修路工程为线性工程，因为它真的像一条线，把熊猫的栖息地分割成很多块。

随着人类交通的日益便利和经济的快速发展，我们人类活动的范围不断扩大，进一步压缩了大熊猫的栖息地，加剧了栖息地的破碎化。

正如你所看到的，这张图片上的绿色区域是熊猫曾经生活过的地方。范围相当广，他们从北京一直住到越南。后来熊猫的栖息地变成了黄色的地方，慢慢变成了红色的地方，越来越分散，越来越小。这是我们大熊猫今天生活的一个范围。

熊猫栖息地的破碎化也造成了全国性的。我们国家非常重视大熊猫的保护。早在1961年，中国就建立了四个大熊猫保护区，此后一直在增加。目前，已建成67个大熊猫保护区。现在，我们国家也在推大熊猫国家公园试点。

中国政府对大熊猫保护的投入特别巨大，可能超过世界上任何其他物种。大熊猫是非常吸引人的动物。除了政府，许多非政府组织也参与了大熊猫的保护，包括我工作的世界自然基金会(WWF)。

为什么WWF的Logo是大熊猫？

世界自然基金会是1961年在瑞士成立的非政府组织，但其标志是一只熊猫，形象来源于当时伦敦动物园租借的一只中国熊猫。它的名字叫西西。

我们组织的创始人看到熊猫后，我猜他也很震惊。在中文里，它的意思是“造物主赋予这里所有神秘的大自然的恩典”。我觉得这个动物，为什么看起来这么像一个Logo？(笑声)

后来，我们的熊猫ogo也有了几次进化和升级:

世界自然基金会于1980年正式进入中国，是第一个收到中国政府邀请的海外非政府组织。自1980年以来，我们组织一直在中国开展大熊猫保护工作。最早是做了一些实地调查研究。

其中最重要的人是乔治·比尔斯·夏勒博士。他是我们第一个也是最重要的大熊猫研究专家。他在中国工作了五年，主要是保护大熊猫，然后又花了15年从事其他动物保护项目。他到中国后不久，就在笔记本上写了一句话:WWF将提供援助，让熊猫永远留在家乡。

破坏容易，恢复栖息地难。

走廊重建花了15年才取得初步成果。

世界自然基金会一直致力于保护野生大熊猫。我们这么多年做的事情，其实总结起来就是两个方面:一是恢复熊猫被破坏的栖息地，

第二，是为现在的人和熊猫找到一种新的相处方式。

为了恢复栖息地，重要的是建立走廊并重新连接破碎的栖息地。

以秦岭为例。上世纪70年代，国家修建了一条公路——108国道，这条公路穿越秦岭山脉，刚好穿过秦岭大熊猫核心种群，从而将种群分为两块。西部这一带相对较好。大熊猫有200多只，比较稳定。东部只有20只左右的大熊猫，这些大熊猫濒临灭绝。

由于高速公路交通繁忙，车两边人多，也对植被造成了很大的破坏，当时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连接起来。

后来秦岭修了隧道，隧道建好之后上面的路就废弃了。看到这个机会，我们和当地的保护区决定在这里建一个走廊，把这个地方封起来。

你可能会想，把它封起来，熊猫就可以从一边走到另一边了。其实没那么简单，因为熊猫真的是一种不太喜欢运动的动物。它每天只走几百米，还得边走边吃。没有食物它哪儿也去不了。

所以我们做两件事:

首先是联通上空室。别闹了，也别让人进去干涉，也别让车进去。另一个是恢复这里的植被，尤其是竹林。当然，还有一些其他琐碎的工作，比如建立该地区野生动物和植被的动态监测，管理当地人的行动，引导当地游客等等。

这个工作我们一直做到现在，慢慢的两边熊猫的踪迹越来越近。2018年，我们终于在隧道北侧的路上看到了一只熊猫在动，证明了这条走廊带是初步成功的。

这两个种群最初是联系在一起的，所以大概用了15年。从这个案例也可能看出，栖息地破坏是非常容易的，但是要修复却是一个非常麻烦的过程。我们在大熊猫栖息地分布区做了三条走廊，现在只有这一条看到了直接的效果。

支持大熊猫“故乡”的社区发展

“买中买”也可以保护熊猫。

另一个是解决人与熊猫相处的问题。

大熊猫分布区生活着很多老百姓。为了保护大熊猫生活的地方，要求普通人不要砍树、挖药、打猎。老百姓都是靠山吃山。我们现在应该做什么？就为了封杀他们，他们当然不高兴。保护区必须做的一件事是帮助当地社区在不破坏环境的情况下发展经济。

这些年来，我们和保护区的工作人员一起做了很多工作，比如发展中药材的种植，生态环保的农家乐等等，还有最近在做的社区巡护，就是让老百姓直接参与到保护工作中来。

在我们的社区项目中，还有一个特别重要的节柴灶项目。因为小区里的老百姓都是烧柴火的，而且他们的炉子也比较简单，尤其是少数民族地区，可能会在屋子里放三块石头，然后在上面加一个锅做炉子。这个炉子用起来会特别没用。每年都会有大量的树木被砍伐，所以我们会帮它建这个节柴灶。我们的省柴炉比他们原来的炉子省柴50%，每家每户每年少烧几吨柴，避免了大范围的森林砍伐。

这个项目效果很好，但是有个缺点就是特别贵。修一个炉子可能要3000元左右。现在我们已经修复了大约4000个炉子，这是一笔非常昂贵的费用。后来，一位同事说:既然我们减少了木柴的消耗，我们就减少了碳排放。我们为什么不产生碳汇，在碳汇市场上出售呢？

然后我们就这样做了。目前国际碳汇市场上有我们熊猫碳汇。当我们这样做的时候，碳汇卖的钱又会拿回来支持保护熊猫，这样就形成了一个很好的循环。此外，它还为外部企业支持大熊猫保护开辟了一条道路:只要它购买我们的碳，它的钱就可以支持大熊猫保护。

我们也看到公众和企业有保护大熊猫的热情和巨大潜力。因此，我们也试图建立一种新的机制，让生活在大熊猫分布区的人们，他们的生活尽可能不对大熊猫的栖息地造成破坏；生活在大熊猫分布区之外的人们可以很容易地支持保护大熊猫，以实现两全其美。

这两年我们做的一个项目就是大熊猫友好标准认证。如果这个产品要通过我们的认证，它必须满足三个基本条件:

第一，必须来自大熊猫分布区；

第二:必须以可持续的方式生产；

第三，它必须为保护大熊猫或社区经济做出可衡量的贡献。

一旦该产品通过我们的认证，将有利于保护大熊猫。如果外面的消费者买了这个产品，就是支持保护大熊猫。

由于多方的共同努力，大熊猫的保护取得了很好的效果。2015年发布的第四次全国大熊猫调查结果显示，2013年野生大熊猫数量为1864只，而10年前为1596只，可见野生大熊猫种群数量处于稳定恢复状态。

我们把熊猫叫做保护伞保护，因为我们保护了熊猫之后，保护了和它在一起的森林，森林里的动植物，水源，空空气，土地等等。都受到了保护，我们所有人都或多或少地享受到了保护大熊猫带来的生态效应。因此，大熊猫种群恢复的背后是大熊猫栖息地生态系统质量的提高。

如果没有熊猫，这些能实现吗？

今天，自然保护已经成为世界的主题，不同的国家和组织就此达成了一致。但是我们想想50年前，我们对保护还没怎么说，那时候大熊猫已经让全世界的人都同意我们要保护这个物种了。

我们可以看到大熊猫同时期的其他一些动物，比如大象，犀牛，我们国家的白鳍豚，其实都没有得到很好的保护，世界上也很少有其他物种，比如大熊猫保护取得了这样的成绩。

我们吹嘘人类是一个更理性更智慧的物种，但我们也不得不承认，在我们不太智慧的时候，是大熊猫用它的方式给我们指明了一条路。今天大熊猫栖息地生态保护的成就，其实是因为几十年前我们对大熊猫的非理性热爱。

刚到WWF不久，看到一张老照片，一对老夫妻用奶瓶给小熊猫喂奶。后来见到拍照的长辈，他说小熊猫被遗弃在野外，他把它救了出来，托付给当地社区的一对老夫妻。

他们养了一段时间，然后把它送到繁殖中心，给它取名为萍萍。我立刻知道这一定是我养大的萍萍，因为萍萍和人有一种天然的亲和力，每个来这里的人都喜欢它，每天都很开心。我明白了，就是因为它从小被人养大，所以才会用亲近和信任来回报人。

人与动物关系的构建会相对简单可控。但是人类和一个生态系统之间关系的重建会非常复杂。但大自然是坚韧而宽容的。只要我们方向正确，过程中的小错误都会被她默默化解和纠正。

我是科学乐观主义者。我对未来很乐观。我认为人类将来会变得伟大。当我们回过头来看今天生态和气候的一些问题时，可能会有一种对大火无动于衷的感觉。那时候，也许我们真的会像大熊猫一样，在我们不够睿智的时候，感受到它对过去的我们，对现在的我们，对未来的我们，是一种什么样的意义，让我们认同。